玄武门之变 玄武门之变

夏日之晨，雾薄如烟，日光o，朝露澄莹。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驾马带着小队人马自东宫出发。马蹄声由远及近，鸬孛婊旎频幕焐常迤屏死杳鞯尼病Ｎ⒎缧煨欤趵涞暮蔚囟稹９钜彀愕丶啪病罱ǔ擅腿换爻堵礴郑短鞒敲牛苹趾辏龉爬系淖套痔逵橙胙哿薄涿拧“大哥，你也感觉到了？”李元吉停下马，“今天这玄武门……”李建成没有即刻回答，刚毅的眼眸凝视前方，“今日谁守城？”“若我未记错，似应是常何……”建成的表情凝若冰霜，“常何？为何今日不在？”李元吉似有所思：“大哥，我早说过，今日召见原因不明，唯恐有变，万事谨慎为宜，不如我们……”“……四弟言之有理。”李建成思忖半晌，将手一挥，“回宫！”“太子、齐王为何不上朝？父皇正在等候呢。”凛然之声由身后传出，建成感到心猛然紧蹙。回身而望，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正是他，秦王――李世民！李世民身披玄甲，手挽长弓，驾马而前，眼中如阴霾般死寂，大队精兵同时出现在其身后。手持弯弓长剑，勿庸置疑，此地已然设伏！“秦王，你可知行刺太子是何等罪名，你想谋反吗？”太子身旁的侍卫发话道。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已从暗中飞射而出，正中其左胸。“啊！”那人跌下马背，方才几近凝固的空气顿时盈满了危机。“护驾！”一时间，厮杀声，马鸣声，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太子齐王慌忙调马回走。“追！”李世民双腿猛夹马肚，马嘶声长鸣，如离弦之矢直冲向前。尘土飞扬，又被飞踏的马蹄硬生生撕裂开来。宛若踏燕之速，只有咆啸的风声愈益清晰。疾风劲吹，满天狂沙搜刮在他的脸颊上，火辣辣地疼……近了，太子与齐王的身影………………“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苍黑的字迹刺入眼帘，父皇深沉的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眸，如千万支利剑向他袭来。“这是傅奕给朕的密奏，你作何解释？”……长久的沉默，却终不甘心，“臣今枉死，永别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儿臣，但有一事相告。……”……“你与太子、齐王翌日于此等候，朕要亲自问清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殿下功高盖主，树大招风。既未有反意，恐亦难逃猜忌。今殿下若任权力被其消减，心腹部下被分而治之，假以时日，它日则恐为一太平百姓而不得。彼时，殿下何以自保？”昔日，房玄龄、杜如晦的话语仿若重现。次日，长孙无忌在耳旁的低语仍萦绕不绝：“殿下，自古储君之争从未少沾血腥，今日之事，唯死方休！”唯死方休，唯死方休！…………李世民攥紧了长弓……距离愈来愈近，李元吉似乎嗅到了危机，骤然拨转马头，因惊悸而变得铁青的面色下，阴冷的眼眸中却充斥着无尽的杀气。他迅速搭箭上弦。“嗖！”飞射而出的羽箭直指向李世民的胸口。世民仰面躲过此箭，箭矢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未停息，另两支羽箭便已至眼前。侧身而避，夹带着凛风的箭镞从左肩擦过，空中顿时染上一丝腥红。“二殿下！”是尉迟敬德的声音，他带兵从身后赶来，已将对方的退路堵截。太子齐王的战马受惊，嘶鸣不前。“二殿下。”尉迟敬德稳住马身，复杂的目光落到了李世民身上。世民知道，他在提醒他：动手！是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羽箭上弦，挽弓如月，他将箭镞对准了李建成。回首的目光，建成正望见了那直指而前的羽箭。犀利的双眸，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一点一滴地撕扯着他的心。手，竟在颤抖………………三支箭矢连发而出，整齐无失地正中靶心，干脆而利落。“二弟，你的剑法真可谓百步穿杨，为兄自愧不如啊！”“大哥过奖了！”李建成微微一笑，“但愿我不会亲身尝试这剑法。”“大哥真会说笑，我怎么会射向大哥呢？我们是兄弟！”“是啊，兄弟……”李建成的笑容有些暗淡，他凝望着远方，眼神迷离不定，“可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用这箭，杀了我……”你会用这箭杀了我，杀了我！…………为何，这话一语成谶？……当初敬毒酒几尽害他吐血而亡的是李元吉，射出想致他于死地的三箭的也是李元吉。可他第一个要杀的，却是李建成。只因为他是太子，只因为他是他登基的最大障碍！同根而生，何以相煎至此？……李世民犹豫了，弓已拉满，手却迟迟未松。他深知，松手将意味着什么。这羽箭会准确无误地正中对方心肺，像之前无数次的战场杀敌一般，一剑毙命！他仿佛看见无数双仇恨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他，“你这禽兽！为了太子之位竟亲手弑兄！”他悠忽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似千斤巨石压于胸口，欲呼不得。“殿下，今日之事，唯死方休！你与太子，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沉闷的话语如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杀了他！只有他死，一切争斗才会平息！杀！……紧握弓弦的手顿时松弛，羽箭离弦飞射，急速洞穿过建成的左胸……无声地倒下，他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不会有奇迹的发生，这一箭，他必死无疑……凉风拂过，虽已入夏，却凉透了世民的心，一直渗入了血液、骨髓，胜似寒冬……世民猛然感到一阵眩晕，座下的马长嘶一声，向树林冲去，他竟一时失控。战马狂奔，眼前的一切与玉宇中昏黄的日光浑为一团，飞速地旋转。只有一种颜色：腥红，鲜血的腥红！马缰忽而被树枝挂住，飞奔的战马骤然停止，世民失足跌下马背，林中的杂草繁枝，竟将他的手脚缚住，起身不得……黑影幢然而过，世民心头一惊，不会错，是他――李元吉！李元吉狰狞地笑着，用手中的弓弦勒住了世民的脖颈。世民情急中反手挡住弓弦，却毫无反抗之力……僵持许久，远处悠忽传来一声厉叱：“休伤我主！”只见尉迟敬德正手持长弓驾马赶来，李元吉见状慌忙弃弓而逃，尉迟敬德策马紧追而去……世民恍惚间渐渐从混乱中清醒，他扯开缚于周身的杂草，惊悸的心仍未平静。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尉迟敬德下马道：“殿下，齐王已被属下击毙。”李世民缄默不语，身旁之物，宛若土石，寂寥如夜。林外的厮杀声变得邈远，似从异空传出，连风声都散于无形……结束了吗？一切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地发生，又如此之快地结束。活下来了，可今后该如何面对父皇，如何面对天下？……“殿下……意下如何？”世民疲惫地挥手道：“按计划行事。”……蹄声锐利，直达内宫，飞身惊起，直掠苍穹。“启禀陛下，太子齐王作乱，已被秦王剿灭。”“什么？！”……空虚的内殿中，李渊端坐于龙椅之上，如一尊雕像。李世民踏进门槛，每一步都仿佛千斤之重。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任何人，一切昭然若揭。“父皇……”世民抬眼凝视父亲，心中的痛楚渐长着，如万箭穿心。……为何，那眼中没有恨与怒，却只有无限的哀伤与无奈？他这才发觉，昔日神采奕奕的父亲竟已如此苍老。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呼风唤雨无何不可，却无力阻止他们兄弟三人的手足相残，这是何等的悲哀！李世民羞愧垂首，无力地跪于地面，“儿臣，向父皇请罪……”“请罪？……你要朕如何呢？杀了我的亲生儿子吗？”李渊起身走至世民身边，竟不禁老泪纵横。作为父亲，既使尊为天子，也不可能逃过这丧子的悲恸。一日之间，物是人非。自晋阳起兵始，至今竟是如此结局，他是否后悔？“父皇！”世民再也抑制不住，扑至父亲怀中，泣不成声。一切悲恸，都在那一刻崩发，或许那时，才是一个真实的李世民。虽然在战场上叱诧风云，对其兄李建成也是一箭毙命，但他那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从未磨灭。是战场的残酷，权力的争夺湮埋了它。而那时，在他最脆弱时，恰好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那是他还未蜕尽的孩子气，那时的他，也仅仅二十多岁，如此多如此重的压力，都要他一人承受，人们或许早忘了，他也是一个“孩子”，他需要父亲的安慰与理解……没有人能坚强到无坚不摧的地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此悲伤之泪，是他对自身的谴责，对所犯下罪行的忏悔，也是，在祈求父亲的原谅……父亲最终没有追究此事，但他一生都未能逃出这黑暗的阴霾，我甚至可以推测，今后的他，曾无数次梦到那血腥的一幕，然后在恐惧中惊醒。梦魇般的惊悸，是他良心的谴责。既使他人原谅了他，他亦无法原谅自己，玄武门之变，是他内心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也许，他在动手时即已清楚，如此虽可保住性命，却会为后人所不齿。登基后，甚至有人说他是第二个杨广！何等谬矣！他用他剩余的二十年光阴向世人证实，他非但不是，而且是一代济世安民的明君。正如其名――“世民”，“济世安民”……可以说，他如此尽心竭力地治国，与玄武门之变不无关系。漫漫君王路，高处不胜寒。淡去那尘世的浮华，隐没那功名的争锋，他仍留守着内心的一方净土。仰望邈远的星辰，宛若灵魂深处的相惜。刻骨铭心的孤寂迷惘，无人可知，无人可懂。在更阑人静之时，在他触摸到那个真实的自我时，他是否感到深深的悲哀与无奈？……的确可悲，但错的不是他，也不是如何一个人，是那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一千多年后，今天的我，仍能穿越时空，感受到他深沉的叹息。玄武门之变，几多忧伤几多愁！三日后，李渊下诏立李世民为太子，今后宫内事务均由太子处理。三月后，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翌年，改年号“贞观”。唐太宗从善如流，闻过即改，爱民如子，不分华夷，创“贞观之治”之伟绩，自古君王无人能及，实为值得后人千古传颂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