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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物语》的影评10篇 雨月物语豆瓣

导语:《雨月物语》是一部由沟口健二执导,田中绢代 / 森雅之 / 小泽荣太郎主演的一部剧情 / 战争 / 奇幻类型的电影,本站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雨月物语》影评:浮生若梦 自醒自知关于雨月物语。看完后,先是被浓郁的东方神秘感

《雨月物语》是一部由沟口健二执导,田中绢代 / 森雅之 / 小泽荣太郎主演的一部剧情 / 战争 / 奇幻类型的电影,本站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雨月物语》影评:浮生若梦 自醒自知

关于雨月物语。看完后,先是被浓郁的东方神秘感的画面所折服。带着些许日本传统能剧的影子。里面若侠小姐的的扮相便是根据能剧中面具而来。日本传统在影片里体现很多。沟口健二的这部片子。一场一镜。行若流水一气呵成。黑泽明曾经说过,无法超越的有两部。一部是雨月物语。另一部便是成濑巳喜男的浮云。

阿滨渡船四人出去那场。夜雾笼罩的湖面。渡船女子悠悠而来的歌。不是那样的平静,看似烟雾缭绕充满仙境。其实却是浮若生梦的前戏。未来的路在雾中充满的不安与未知。

浮若生梦,寓意深长。两个男子分别向往金钱与地位。最终的其所愿。代价却是惨痛。向往金钱的。遇女鬼若侠,过着仙境般的逍遥日子。在树下嬉戏时说。这是天堂般的日子。其实。天堂的另一面便是地狱。越美越浮华的表象下。越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女鬼高贵。善解人意。婉约娴静。知书大气。可说是男人心中的女神。那便是色的欲望。永无止境。欲望多强,贪欲就越多。走向万劫不复的尽头便是没了命。镜花水月,终是空。靡靡之音,庄生晓梦尔耳。终久藏糠之妻去世,化为女鬼仍为他缝补旧衣。糟糠二字。很重。另一面追求荣耀的。妻子却沦为花间柳巷的妓女。夫妻二人见面。妻子便道。你成了男人的骄傲。我也做就了女人的成功。你满意了。身体变得污浊不堪。洗不掉了。是啊。洗不掉了。也遗忘不了。

浮若生梦。我们在追求的时候。遗忘了什么。其实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窗。势必要关掉另一扇。总有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当追求个人功勋时。是否亲人早已在日日期盼你衣锦还乡时两鬓苍白没了昔日的光彩。是否早已离开。是否在追求浮华的都市夜生活时。另一城市还有一妻在细心打理着这个家。在盼望丈夫早日回来。失去时,痛心疾首。发才醒悟原来仅仅是庄生晓梦尔耳啊。

好警示的影片。同样爱上了沟口健二的片子。关于女性的片子。关于生活在各个底层女人的片子。日本传统的女性的隐忍与坚贞。看了篇文章。说日本主妇的优越性。其实不然。谦和。一颦一笑透着女性的柔美力度。在不经意间让你感受温润的强大。想起一句话,我笑便笑颜如花。管他是谁,定是那动人的。越来越爱看老电影。黑白默片。越老越有味道。越来越喜欢听那个时代的声音。平淡中却透露着强大的力度。无时无刻布冲击着灵魂的最深处。慢慢的去品这世间的百态味道吧。

LINDA----浮若生梦 自醒自知

《雨月物语》影评:雨月物语?我在一个晴天看的它

整部电影中,导演常用雾. 而在最后妻子的墓前,雾散开了——表示男人觉悟,迷途知返,不再迷茫......片中看似勇敢,内心强大的女鬼若狭,

或许更充分鲜明地表达了“女性主义”的觉“觉醒”。她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却依然勇于追求爱情。与其说是为了圆生前的梦,把她看为现代女性在性与爱情上逐步解放的一个缩影或勇士更好。

但当她为初尝爱果,翩翩起舞。父亲的声音从那具仅剩下头部的铠甲中响起,却让她惊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这种男性或者说父权对当时女性的禁锢和压迫,在能乐化的表演和配乐中展露无遗,把心理变化视觉化,乐化的展现方式,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曾褪色。 情节丝丝入扣,反映着战后日本社会女性地位逐渐崛起和传统观念仍根深蒂固之间赤裸裸的矛盾与斗争。

虽然源十郎和藤兵卫两条线索在故事中期开始分裂,直到结局也没有彼此互动与交错,不但在主题上,沟口健二找到了二者完美的契合点,那就是对欲望的抗争和家的意义。对家庭的责任,与对财富、对权力的欲望,通常在其一致性中走向分裂,直至成为对立面。在对权钱的追求伊始,妻儿的幸福往往是男人最大的动力。但当更好的生活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糟糠之妻却又成为了绊脚石。责任二字变成束缚着男人的沉重枷锁,他们翼望摆脱却又害怕失去,他们野心勃勃又不知所措。

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源十郎每次外出售卖陶器后,都会为妻子带回一件华丽的和服浴衣,与他,这是一种完成家庭责任的志得意满,是他将自己对财富的渴求与对妻子义务捆绑在一起的表现。但当他开始于若狭如胶似漆后,却同样选择了为对方送上浴衣作为礼物。于戏内,这暗示着源十郎将物质作为自己对女性表剖心意的唯一途径,也将他对若狭和对妻子宫木的两种感情做出类比。

源十郎也好,藤兵卫也罢,他们以回到家乡,重新开始家庭生活为标示,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代价是妻子的死亡和伤痛的过往。这种虽非大团圆,却也算得圆满的结局,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削弱了本片的主旨表达,可却又从另外一个角度上,巩固了家庭责任之于男人的伟大意义。如果用一个词为电影概括,就是“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千金不换。我想,这或许也就是沟口健二所想要表达的终极主题吧。

《雨月物语》影评:雨月的哀愁

日本的“物语”指的是由口头说唱而发展成的文学作品,主要包括自平安时代至室町时代的传奇小说、和歌式小说、恋爱小说、历史小说、战记小说等。

这个传统的鬼魅故事不需要鲜红的血浆,仅是黑白的画面已足够带来一种沁入人心的恐怖感。

源十郎夫妇为逃避战乱而乘舟渡船的一幕,朝雾弥漫的江面,一艘木舟打破江水的平静,摇撸的女人唱着歌谣,一种水雾环绕的不安与孤独仿佛溢出了屏幕。

驱鬼者在源十郎的身体上绘制符咒,画面诡异而震撼。

在1964年小林正树导演的恐怖电影《怪谈》中有一个“无耳芳一”的故事,其中也有类似的段落。

老僧在小和尚芳一的身体上画满了符咒,却唯独忘记了他的耳朵,于是芳一的耳朵就被鬼扯了下来,成了“无耳”芳一。

当源十郎第一次遇见京町子饰演的若狭小姐时,若狭小姐缓缓掀开面纱,一张神似日本古典歌剧——能剧中若女面具的女人面孔出现,古典美跃然屏幕之上。

影片中有不少我们熟悉的鬼怪故事细节,如鬼怪将废墟变为豪华的房屋,故事中的主人公醒来之后,才发现从前所见皆为幻象。

在新藤兼人导演的怪谈电影《草野中的黑猫》中也有这个细节。

影片中妻子宫木所代表的善良、勤劳、朴素的传统女性形象,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庸,苦守在家中,祈祷丈夫能够良心发现而回家。

尽管最后源十郎在认清若狭的真面目后回到家中,他见到妻子迎接自己的幻象,但实际上妻子已经死去。

在影片《怪谈》中,有一个类似的名为“黑发”的故事。

丈夫要离家远行的时候,妻子苦苦挽留不住。丈夫厌倦了新娶的贵族小姐的骄纵任性,衣锦还家,见到妻子的幻象。但妻子早已死去,尸体上的黑发死死缠住丈夫,最后杀死了这个背叛她的男子。在东亚文化圈的传统故事中,女性常以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形象出现,抛弃妻子、被金钱和美色迷惑的男人最终回家,等待他的可能是温情的家庭生活,也可能是凌厉的复仇。

《雨月物语》影评:《雨月物语》电影剧本

《雨月物语》电影剧本

原作:上田成

改编:依田义贤

导演:沟口健二

译:金连缘

字幕一

上田秋成的《雨月物语》讲述了许多奇闻异事,它使读者由此产生各种各样的幻想。

字幕二

这部影片描写的就是从这些幻想里产生的新的故事。我们不能不承认,秋成笔下的奇闻异事今天仍然是活生生的现实。

字幕三

天正十一年。融雪的季节。近江琵琶湖的北岸。

1. 近江北部山村“中之乡”近江北部荒凉山村的残冬。

一片凄凉景象。

村边小山岗的半坡上有两个相邻的农舍。

一个是源十郎的家,从这里看得见他房后那座陶瓷窑;相邻的是他妹夫藤兵卫的家。

门前放着一辆大板车,源十郎和他的妻子宫木正忙忙碌碌地往车上装着用稻草捆好的瓷器。

2.源十郎家的屋外

宫木把很沉重的稻草包抱上车,用衣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破衣袖上打着补丁。由于贫困的折磨,面容十分憔悴,令人觉得可怜。她刚擦完汗喘了一口气,就听到远处传来火枪声。宫木吃惊地转身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张望。抱着稻草包的源十郎从屋里出来,也朝同一方向张望。二人转过头来面面相觑。

源十郎:也许是柴田军的探子被发现了,挨了枪。

宫木:……

源十郎:要趁仗还没打起来,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宫木:光在长滨就能卖掉吗?

源十郎:嗯,听说羽柴的军队进了城,城下一带的集市非常兴旺呢。

宫木:我也一起去行吗?

源十郎:不行,那些胡作非为的大兵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时,从藤兵卫的家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和阿滨的吵闹声。

3.藤兵卫家的内部

普普通通的贫农的家。藤兵卫和阿滨在席铺中间的地炉旁扭打争吵。藤兵卫甩开阿滨下了席铺,穿上草鞋。阿滨也不再阻拦。

阿滨:你既然非不可那就去吧!混个象样儿的武士去吧……哼!就说妄想发迹吧,也得沾点边儿呀!

藤兵卫:没有点雄心大志,能有出头之日吗?

阿滨:连长矛怎么个拿法都不会,还能当什么武士?你要不安分守己好好干活,将来一定会遭殃的!

藤兵卫:等我混出个人样儿回来,你再说这些吧。这样穷我是受够了。

4.家门前

源十郎站在从家里走出来的藤兵卫面前。

藤兵卫:大哥,带我去吧,求求你!

源十郎:又来啦?把那痴心妄想收起来吧!

藤兵卫:我给你拉车。

源十郎:你算了吧!

正在申斥他的时候,阿滨从屋里走出来。

阿滨:哥哥,你带他去吧!他以为到了长滨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也想开了。为了让他脑袋瓜清醒过来,你带他去见见世面吧!

源十郎:这家伙真难缠!

5.途中

北国大道的一段。源十郎驾辕,藤兵卫在后边推车,急急忙忙向长滨赶路。

装着待售的各种货物的车辆,争先恐后地向前跑。

他俩不甘落后,拼命地跑。

6.源十郎的家里

村长坐在席铺中间的地炉旁边,对面坐着宫木,宫木把五岁的儿子源市抱在膝上。

村长:纯粹是不考虑自己身分的胡思乱想……不仅是藤兵卫,源十郎也一样……做买卖固然可以,可是趁兵荒马乱发横财弄的钱决不会长久。钱一来,又生新的野心。这些顾不了啦,要打仗啦,眼下还是快做好逃难的准备吧!

宫木:是。

她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目送向后院走去的村长。

这时,身穿出门衣裳的源十郎跑进来。

宫木:啊,你可回来了……

源十郎从怀里掏出刺绣的钱口袋,从中抓出钱来。

源十郎:你看!

露出十分得意的神色。那是三个银币。

宫木吓了一跳。

宫木:这是怎么回事?……

源十郎:你说什么?……

宫木:那些瓷器能卖这么多?……

源十郎:你拿着看,放在手上看看,……你没看见过吧,是吧,哈哈哈……,我想早点儿给你看看,连点礼物都没买,飞快地跑回来了,哈哈哈。

7.长滨城近旁有石崖的地方

藤兵卫追着马上的武士。

藤兵卫:您收留我当个卫兵吧,我一定豁出命为您效力。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抓着马嚼子。

马上的武士看了看他。

武士:我能让叫花子给我当卫兵么?

说着,用长矛杆的梢头挑破了藤兵卫的布衣。

武士:你要是想当官儿,先穿上护甲来。

藤兵卫:穿上护甲?

武士:你要是有护甲和长矛,我就收留你,滚开!叫花子!

他用长矛杆梢把藤兵卫捅了个筋斗而去。

藤兵卫:买护甲的钱,买护甲的钱……

他倒在地上,目送武士的后影。

8.源十郎的家

源十郎正在炉旁喝酒。

宫木和源市穿着新衣裳,欢欢喜喜地站着。

宫木:看我们,又过年了。

源十郎满意地笑了一笑。

源十郎:我年复一年地盼着,哪怕能给你买一件旧的窄袖衣也好……这回总算称心如愿了。

宫木:我高兴的可不是为了一件窄袖衣,是因为你有这一番心意……说真心话,我什么也不想要,只要你在,什么钱,什么东西也不想要。

源十郎:也不能尽这么想,就说夫妇之情吧,有了钱才能日子更和美呀。你看,这儿有干鱼、油、干粉、糖、年糕……

他环视了一下摆着的东西。

源十郎:这些都是挣来钱的好处。只要有钱,就有幸福,没有钱,就受苦受罪,人老是受苦受罪,还有什么希望!

宫木:那当然,不过……

源十郎:藤兵卫也是个蠢家伙,不用当武士只要能挣钱不就行了么。我还要多挣点钱,扩建房后的陶瓷窑,尽量多烧点陶器。拿出这么点儿烧成的东西,就卖了三个银币。

宫木:你别说了,钱,这点儿就够了。据村长说,柴田的军队说不定一半天就到。你不要偏偏趁这个时候去吧……

源十郎:你说什么?打起仗来更好!

宫木: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你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抓这个时候去赶集的商人都是一些狡猾的老滑头,你可斗不过他们。

源十郎:我不是打那儿把钱挣来了么?

宫木:你不要以为上次顺利,下一次也一定会顺利。

源十郎:……

宫木:万一你要有个好歹……

源十郎:你别胡思乱想瞎操心啦!这时,阿滨悄然走进土间。

阿滨:哥哥。

源十郎:你不用发愁,没有哪个武士肯雇用破衣烂衫的庄稼汉。他一定回来……你这儿来,喝一杯。

9.北国大道

夜晚。

藤兵卫在昏暗中疲惫不堪地走在大道上。

藤兵卫:有了护甲,就能当武士。有了买护甲的钱,就能当武士。买护甲的钱,钱,钱。

无精打采向前赶路的藤兵卫这样低声地自言自语。

10.源十郎的家

源市已经睡了。源十郎酒劲上来,兴高采烈。

源十郎:人世的幸福用金钱能买到,而且很容易买到。是吧,宫木、阿滨,就那么一点儿瓷器就给我带来了这样的幸福。我们如果齐心干,能买来十倍二十倍的幸福。有了钱,夫妇也就和睦了。大家都去挣钱吧。过几天藤兵卫就会回来,也让他好好干。

说到这儿,咔嗒一声,土间的拉门开了。

三人一齐转脸看去,满身灰尘的藤兵卫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阿滨:啊,你回来了。

她跳到土间,扑向藤兵卫的胸膛。

阿滨:你这个傻瓜,想过滋味儿来了么?弄成叫花子一样。醒悟过来了么?你是村里数第一的大浑蛋!

阿滨这样骂着。藤兵卫在土间里一屁股坐下。

阿滨拿起钵子,斟上酒,递到藤兵卫的手里。

阿滨:快喝吧,你这个气死老婆的,你怎么不喝呀,傻瓜!

嘴里骂着,却以露骨的怜爱之情向她丈夫劝酒。藤兵卫一口气喝下去了。源十郎和宫木心里高兴地看着阿滨如此深情的举止。

11.房里的土间

源十郎用转盘做瓷坯。

宫木在旁边帮助摇转盘。

12.向阳的房前

阿滨在木板上晒瓷坯。

13.窑

藤兵卫在小山的斜坡上增筑瓷窑。

14.院子里

源十郎在晒干的坯上涂釉。

宫木在帮忙。源市在她身旁。

15.窑

藤兵卫和阿滨把放在陶模里的坯送入新筑的窑里。

16.窑前

窑已封好,涂上泥巴。藤兵卫和源十郎加劈柴。

源十郎:这次你干得不错呀。

藤兵卫:我有个打算所以才干的。

源十郎:烧成了,再去一次长滨吧。这回可得好好地挣一笔钱。

藤兵卫:赚头能分给我点儿吧。

源十郎:那当然了。分给你三分之一。

藤兵卫:我想早点见钱,尝尝把钱攥到手里的滋味儿。

边说边往窑里加木柴。

17.夜里的窑

他俩睡在窑前的席上。

宫木和阿滨替他们二人烧火。

源市睡在宫木的背上。

阿滨:这一窑烧成,嫂子,日子就好过了。咱们俩去木之本买点想买的东西吧。

宫木:我什么也不要。一家三口能高高兴兴地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阿滨:可是,我当家的和我哥哥,从来也没象这回这么拼命地干过。好象把一切都投进这窑里去了,他们把男人的力量、灵魂和心里的各种念头都封在窑里了。假如这一窑失败了,不知道他俩会怎么样。

宫木:这些男人,真没治!象我当家的那样老实人,竟变成这样了。战争会弄得人心大变么?

阿滨:不过,他只是想挣钱,这还没什么。

远处传来惊慌的人声。

青竹爆裂的声音加上人们的喊叫声越来越激烈。她俩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惴惴不安。

阿滨:怎么回事儿?……

宫木不安地跑到源十郎跟前。

宫木: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源十郎和藤兵卫从窑里跑出来仰望夜空,天空突然亮起来了。

藤兵卫:放火了,柴田的军队来了。

源十郎憎恨地咬了咬嘴唇。

宫木:怎么办?

源十郎:不用慌,现在不能断火……

宫木:可是……

18.大道旁的农家里

几个手持火把的大兵粗暴地踢开木板拉门,闯进屋里。在土间,把行李和粮食打好包,正要逃难的年轻夫妇和他们的老母吓得站在一角。大兵们不管他们,上了席铺,粗暴地拉开壁橱拉门,看看里边什么也没有,就搜人们的怀里,夺去钱袋,打开行李包,抢去粮食,拉走了年轻的丈夫。他的妻子和老母一声不敢吭,哆嗦着目送他们。

19.有库房的院子

大兵们聚集在井旁,喝着打上来的井水。

一包一包的大米从库房里被运出来。

20.大道上的一个角落

被抓来的村里的男人扛着东西,兵卒们押着他们出发了。

一个人突然逃离队伍,兵卒追赶上去一长矛刺死。

21.源十郎家的后院

宫木和阿滨,源十郎和藤兵卫站在小山坡上,胆颤心惊地望着突然亮起来的天空。

村长朝他们这里跑来。

村长:快逃吧!柴田的军队来了!

源十郎:他妈的!到底来了。

村长:男人全给抓去扛东西,凡是吃的,什么都抢走。快逃吧!往山里逃,你们知道了吧!

村长喊了一声跑开。

源十郎:再等一个晚上就好了……没办法,反正快点准备吧,吃的东西能拿多少拿多少。

藤兵卫反倒高了兴似地。

藤兵卫:我去看看情况。

阿滨:疯了!那么说你又是想央求武士拉帮你当个卫兵么?

藤兵卫:不是。

阿滨:你死了这条心吧!

22.山道

和村里的人一起,源十郎一伙也紧跟着朝山上走。藤兵卫却是一有机会就要下山的样子,所以阿滨揪着他不放。

23.山里

夜晚。

枯草深处,难民们这里一群那里一伙地聚在一起。有的人烧火煮饭,有的人用布条包扎受了伤的脚,也有合掌念经的老太太。源十郎夫妇和源市坐在一旁的树下,人群里没有阿滨和藤兵卫。

顺风传来令人痛心的哀号声,枪声不止。

宫木紧紧抱着源市。

阿滨着急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阿滨:当家的,你上哪儿去了,你上哪儿去了……她叫喊着,碰到人群就问。

阿滨:藤兵卫在么?没看见他么?

24.大道旁的民房附近

藤兵卫隐蔽在阴暗处,他盯着死在房前的士兵身上的护甲。慢慢爬出去,正在解护腿和护手的时候,偏巧四五个兵卒回来了。他看不妙,撒手慌忙逃走。

25.山里

源市要动弹,宫木抱紧他。

宫木:别起来,起来就让人杀了。

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起来。

“唉哟!”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啊!

刺心的哭喊声。

阿滨垂头丧气地走来,坐在旁边。

这时,源十郎突然站起来,向山下的道路跑去。

宫木吓了一跳,把源市交给阿滨,追赶源十郎。

26.半山腰的道上

跑下山坡的源十郎,突然吃了一惊似地躲进深草丛中。手持长矛的两个武士走过去。等他们过去之后,源十郎走出来,刚上山道,宫木追上前来。

宫木:上哪儿去?

源十郎:火一灭这一窑瓷器就完蛋了。我要去加柴,不能叫火灭了。

宫木:烧窑的事儿,你死了心吧。万一让柴田的军队给抓住,就被征去当夫子。不藏起来太危险。

源十郎:我把一条命都搭到这窑里了,可不能让火灭了。

宫木:窑灭了还能再烧,啥时候再干都行。

源十郎:不,不对。这是我一生的血汗。不能眼看着它白白扔掉,不能扔掉,不能扔掉。

他甩开宫木跑下山坡。宫木仍在后面追赶。

27.窑

已经住了火的窑。源十郎跑过来察看火口。

源十郎:糟了!火灭了。

他边说边张开双臂搂抱陶瓷窑。

抱一下立即离开,从小口察看窑洞。

宫木:你快!

低声叫了一声,拉着源十郎的手逃向窑后。五个一伙的兵卒手持长矛路过窑前。他们走过时用长矛杆梢戳破窑的封泥,纵声大笑而去。

从封泥的破口可以看到窑里瓷器的陶模。

兵卒走后,源十郎跑出,看一看破口,用掉在周围的稻草垫着手,取出一个陶模,掀开盖子。信乐瓷的蓝釉大盘,烧得光采夺目。

源十郎凝视着盘子。宫木站在他身后探过头来看。

源十郎:烧成了!

声调是狂喜的。

远处传来进军的螺号声。但是源十郎的眼睛却紧盯着盘子,目不转晴。

宫木跑过来。

宫木:你在这儿哪。

源十郎:嗳,烧好了。

宫木:烧好了么?

源十郎:你看!……可好了,可好了,……阿滨和藤兵卫哪?

藤兵卫满脸失望的神情,手拿护腿和护手向这里走来。

源十郎:藤兵卫,你上哪儿去了?……窑烧好了。

藤兵卫:是么!

源十郎:把阿滨叫来,赶紧出窑……趁着这个机会。

28.深谷河旁的道路

小道上,一辆平板车避人耳目似地拉过去。

车上装满用稻草包捆的瓷器。

源十郎和宫木拉着车辕,藤兵卫和阿滨在后边推。宫木背着源市,车在树荫的小道上走着。他们常常把车停下,细听周围的动静。

传来惊人的喊杀声和枪声。

流弹在飞。

宫木:回去吧,别去了,这个道也走不了。什么时候不能挣钱呢?

源十郎:你太胆小了。发财撞大运,正是这时候。

枪声越来越近。

阿滨:去长滨,太危险,咱们坐船渡过湖去好吧。

藤兵卫:对,阿滨是船老大的女儿,很会使船。

源十郎:能弄到船么?

阿滨:只要到了尾上渡口,扔着的船有的是。

边说边推车向前走。

29.琵琶湖畔尾上渡口

浓雾的夜晚。

湖边有船,四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装船。

涉水向船里装货的四个人的黑影。

30.湖上

向浓雾的湖上摇去的小船。

阿滨在摇橹。船中间,源十郎和藤兵卫靠着行李喝着醪酒。宫木抱着源市出神地望着天空。

宫木:这可好了。

源十郎:可以放心了。

宫木:用船运是个好主意。假如走旱路,这个时候也许没命了。

藤兵卫:明天早晨以前能够到达大沟。那里是丹羽五郎左卫门老爷的领地,比长滨还繁华。

源十郎:你和我这次都能成个大财主。宫木和阿滨也是财主太太了。我在中之乡盖一个库房。

藤兵卫:我买一套护身甲。

阿滨摇着橹唱起来了。

阿滨唱:

船从盐津港摇出来了,怎么回事儿?

这么早您就走么,怎么回事儿?

和他一起嘛。唉,那可好啊,那可好啊。

藤兵卫和源十郎边听着阿滨的歌声边喝酒。阿滨忽然刹住歌声,向水上了望。看到一只弃船在雾里漂荡。

阿滨:一只船哪!

她喊了一声,停止摇橹。大家的眼睛盯着漂过来的船。

那船漂到跟前。

阿滨:唉呀!

她喊了一声,用力抓紧藤兵卫。

船里有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看着源十郎的船。衣服被撕碎,从脸到脖子粘乎乎地流着黑紫的血。

宫木:是鬼。

她这么一嚷嚷,那船里的男人搭话了。

男人:不是,我是海津的船夫。

他痛苦地喘息着。

男人:装上货,去安土的半路上,遭到水贼的袭击。有水没有?给我碗临终的水喝吧。

他苦苦哀求。看他这个样子,虽然让人害怕,源十郎还是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他用哆嗦的手接过来。

男人:多谢。我到了那个世界也要祝你们平安无事。湖上到处都有水贼。被他们发现,性命和货物就全难保。女人被抢走,男人被杀死。你们小心吧。

他把酒干了,喝得很香。

男人:临终的水是很好喝的。祝你们平安无事。

说完身子向前一挺。

酒杯掉入水中。

藤兵卫用竹竿把船撑开。

载着尸体的小船很快在雾中消失。

大家神色恐怖,面面相觑。

宫木:回去吧,这一定是不应该去的预兆。

源十郎:女人回岸吧,我们男人只好听天由命了。

宫木:你们别去了。

阿滨:我可得去,这个人我可放不开手。

藤兵卫:女人要被抢走的呀。

阿滨:到那时再说那时的。

宫木:如果一定要去,我也跟去。不管上哪儿,也带我去吧。

源十郎:你还有源市哪。

说到这一点,宫木无言可答。

31.尾上渡口

小船在湖岸停着。背着源市的宫木站在岸上,源十郎站在船上跟她说话。

源十郎:我拿到钱就马上回来。可能用不了十天。你放心等着吧。

宫木难过地点点头。

源十郎:不要走大道。顺着背道走,象刚才说的那样,要进入美浓大道的后山。暂时不要去咱们家附近。记住了吗?受点苦,也是暂时的,你忍耐一下。

宫木:你也多注意。如果遇上强盗,不要还手。

源十郎:知道了。

宫木:你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这个时候出来做生意的都是难对付的人……

源十郎: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宫木:藤兵卫和阿滨,请你们二位多关照他吧。

藤兵卫:好吧。

阿滨: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放心等着吧。

源十郎:好好照看源市。

船已经开了。阿滨摇着橹。

源十郎:多多地拿回银子来,让你吓一跳。

宫木:祝你们平安无事。

船摇到湖心去了。宫木一动不动地站在浅滩的水里,泪汪汪地目送他们。

32.大沟城下

白天。集市很热闹。

商人们大声叫卖,招揽生意。有的打起架来了,大家在劝。驻扎的兵卒在临时开设的酒店喝着醪酒,在糖果店里象山猴似地整吃整咽。叫花子也坐在路旁,向兵卒们讨钱。

这个集市的一个角落,源十郎、藤兵卫和阿滨把陶瓷器摆在席上叫卖。

阿滨不时以羡慕的眼光了望邻近衣服店里漂亮的窄袖衣。

人们一群一伙地来买东西。

藤兵卫:买吧,快买吧!这和随便烧的骗钱货可不一样,是信乐瓷的上等货呀。

瓷器飞快地卖出去。

源十郎:酒壶和酒杯怎么样?花瓶要不要?

女人的声音:给我那个花瓶。

听到温柔的女人声音,源十郎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戴着女式斗笠的美貌女人站在那里。从斗笠底下……

女人:你给我拿花瓶酒壶、酒杯和饭碗。

语调是温文尔雅的。

源十郎被她那美貌惊呆了。那女人抬眼目不转睛看着源十郎,报以妖媚的微笑。

源十郎有些飘飘然了。

这时,那阔小姐身旁的老妪开了腔。

老妪:听懂了么,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

她把席上的瓷器十来件凑成一堆。

源十郎:好!

老妪:这个山后的叫做枥木的宅门。你能给送来吧!

源十郎:好!

老妪:钱,送到再给。

源十郎:谢谢您。

他这样答应着,但他的眼睛却仍然盯着那位阔小姐,声音也失了魂似的。

小姐和老妪向人群走去。

源十郎呆呆地目送她的后影,这时传来武士的呼喊声。

声音:城主老爷过来了,大家要肃静,要注意喽!

武士叫喊着,分开人群走过去。

人群晃晃荡荡地分向左右腾出道来。

源十郎、藤兵卫和阿滨也蹲下来。

把杂乱的人群冲开了似地,城主骑着马走过去。

藤兵卫抬起脸,以羡慕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城主。

阿滨看到他这种神态,拉拉他衣袖。

阿滨:你别看了,又犯了老毛病啦?

藤兵卫:有了护身甲,就能当上武士。

阿滨:你又说这一套……

藤兵卫把手伸进挂在脖子上的钱袋里,卖瓷器的钱已经够沉甸甸的了。

阿滨瞪了他一眼,

阿滨:你把钱袋拿过来,好容易挣来的钱,怎么能让你给瞎花了。

说着动手要把藤兵卫的钱袋拿过去。

藤兵卫:浑蛋!放开手!

二人都不吭声,只是拚命争夺。

阿滨:哥哥,你把卖的钱拿过来!

源十郎跑过来。

源十郎:这是干什么?

阿滨:他要拿这个钱买护身甲。

源十郎:藤兵卫!

藤兵卫:你让我去买一副吧!

藤兵卫用力一脚把阿滨蹬倒在路旁,他迅速站起来。

藤兵卫:下次见面时,我一定要变成一个象样儿的武士。

飞快地逃离货摊。

阿滨:哥哥,抓住他,抓住他。

她边追边喊。

藤兵卫跑进人群。

源十郎又不能扔下货摊儿,狼狈无策。

33.有盔甲店的街道的一角

盔甲店的店头摆着好多武具。藤兵卫分开人群跑过去。

阿滨在后边追赶。

藤兵卫又返回来,跑进盔甲店。阿滨也跑回来了,但找不到他,又向不同的方向跑走了。

34.盔甲店里

从武具后方,藤兵卫突然伸出头来。

藤兵卫:走了吧!

盔甲店主:怎么了?

藤兵卫:给我一副护身甲。

35.盔甲店的附近

阿滨在人群里拚命地寻找藤兵卫。

36.盔甲店里

藤兵卫在店主的指点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捆着护身甲。

捆得不对,引起大笑。

藤兵卫:看我象个武士吗?

盔甲店主:是个很象样的武士。可是不拿长矛……

藤兵卫:对,你给我一个。

藤兵卫从钱袋里又掏出钱来交给店主,买了长矛,得意洋洋地挟在腋下,碰倒了摆着的武具,走出店铺。

37.大道

身穿护甲,手持长矛的藤兵卫,颇象个武士似地大步走来。长矛成了累赘,碰上树枝,连拿都拿不好。

一队兵从后边跑过来。

一个好象队长似的武将骑着马,与藤兵卫同样的小卒们手持长矛跟在后面跑着。藤兵卫也跟在队尾跑起来。小卒中的一人惊奇地看着这不熟识的藤兵卫。藤兵卫装模作样地跟着跑。

38.湖畔的松林

暮色苍茫中苍松成行的湖畔。阿滨悄然走来。松林里有个小庙。她无精打彩地坐在小庙的石基上,手上提着盛水的竹筒,她举起竹筒喝了几口水。夕阳已没,一片昏暗。阿滨喝着水发现脚前矗着一杆长矛。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铠甲的武士,脸上带着奸笑站在她面前。后边还站着四五个武士围绕着她,每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淫猥的微笑。阿滨转身要逃,但围着她的一个人用长矛杆扫了一下阿滨的脚,她一个筋斗跌倒在砂地上。另一个人按着她,绑起双手。

阿滨:杀人喽,杀人喽!

她大声喊叫。另一个人把她的嘴给捆上了带子。这几个男人的脸上都露出淫秽的表情。

手脚被捆仍在挣扎的阿滨,被这些男人给搂住了。

39.大道

拴着的几匹马。片刻,从阿滨身边回来的几个武士,以满意的神情彼此相视而笑着跨上马跑去。

40.成行的松林

躺在树下象死人一样的阿滨拚命挣扎。

衣服和头发散乱,绑绳虽然解开了,但嘴上的捆带还没有解下。衣领张开露出胸脯,旁边扔着一把钱。风吹得松树枝作响。阿滨微微睁开眼,忍着全身的疼痛,解开嘴上的捆带抬起身来。浑身疼痛,她紧蹙额头,双手拄在砂地上,碰到武士们扔下的钱。她拾起,悲伤地看着。

阿滨:浑蛋!

呻吟似地骂了一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对着暮色中的湖水。

阿滨:看看吧!看看我这个样子。让老婆遭受这样的污辱,你满意了吧!不管我怎样,只要你自己能混出个名堂,就满意了吧!你这个浑蛋!

41.大沟城下

这里已是薄暮时分。集市的人群稀少了,店铺快要关门了。

源十郎把沉重的钱袋托在手上看一看,满意地收在怀里。看看收在席边上的花瓶等十来件瓷器,想起那个美貌的女郎。

源十郎:枥木宅门!

42.衣服店

源十郎货摊旁边有个卖衣服和小百货的铺子。

这里有很多好看的窄袖女服。

源十郎拿着那些瓷器站在店铺前边,望着一件窄袖女服出神。

店主走出来,看也不看源十郎,打扫铺面前边。

源十郎:掌柜的,这个多少钱?

店主看看源十郎的打扮。

店主:你想买么?

源十郎:先听听价儿。

店主以蔑视的腔调嘿嘿地笑了笑。

店主:这不是你老婆能穿的,穿到身上要肿的。

源十郎勃然大怒。

源十郎:我有钱哪!

店主不再理睬他,进入店铺。

源十郎忽然想起宫木来了。

憔悴不堪的宫木站在店前,羞涩地笑着穿上这件窄袖衣。头发稍乱的宫木跟这件衣裳不大配称。宫木的身影一下子又变成刚才看到的那位阔小姐。窄袖衣穿在她身上正合适,光彩夺目。

源十郎清醒过来,感觉有些不是滋味,离开了店铺。忽然,刚才出现过的那位阔小姐带着老妪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源十郎吓了一跳,慌忙地说,

源十郎:对不起,太晚了。

老妪摇摇头。

老妪:怕没有带路的人,你不好找……

源十郎:那太不敢当了。

老妪:你跟着我们走吧。

小姐和老妪走在前头,源十郎跟在后边。

43.山荫小道

源十郎走在前边。老妪和那小姐的白衣裳象暮色苍茫中怒放的鲜花。

44.枥木宅的门口

小姐和老妪进入杂草丛生的庭院。她们在深草中停步,回眸一望,示意神色不安站在倒塌了的墙前的源十郎进来。然后又向深草的庭院走去。

源十郎精神恍惚地跟在后面。深院尽头是个荒废的住宅。女人们的身影就象被吸进房内似地飘然而逝。

源十郎跟在后面,惊奇地看看快要塌下的前门,等在这里没敢进去。这时老妪拿着灯火走出来。

老妪:请进来吧。

源十郎:嗯,可是,我这样……

老妪:若狭小姐在等你。请,请进来吧。

源十郎:您说的若狭小姐,就是方才那位小姐么?

老妪:是枥木左卫门老爷的遗孤,……快请吧。不要客气。

老妪催促之下源十郎从前门进来。

45.枥木家的内室

在老妪的引导下,源十郎走过黑暗得什么都看不清的穿廊。

进入一个房间。

老妪:这就点灯。

老妪用手中的灯把蜡台上的蜡烛点着了。蜡烛一个一个地点着,越来越亮,更加照亮了与寂寞荒凉的院子不相称的华丽的居室。房间收拾得很好,一切陈设也很雅致。

老妪:月亮上来了。

老妪看着院子说了一句。从月光明亮的院子,可以望得到远山溪谷,听得见水声淙淙。源十郎茫然若失。

刚才那位小姐,身穿深紫色的衣服,轻轻地走上房廊,向这里走来。

若狭:让您受累了,……请坐吧。

源十郎谦让一下坐在垫子上,与小姐面面相对。这时,老妪把源十郎拿来的瓷器收拾起来拿进里屋。

若狭:您是北近江的源十郎先生吧。

源十郎: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若狭:在集市的杂乱人群里,看到席上摆着的瓷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蓝釉光华灿烂,就象嵌上水晶的一般。由于家父的教导,我也多少懂得一点东西的好坏。怎么就能烧出那么美丽的东西,我很想听您讲一讲。是不是有不能传人的秘诀?

源十郎:没有,谈不到有什么秘诀,只是要注意釉的涂法,还有坯土的处理,需要长年熟练的技巧。这不是一教就能会的。

若狭:熟练的结晶,只有能工巧匠才能烧出那美丽的东西。

这时,老妪右近端着折叠膳台进来了,上面摆着源十郎烧的酒壶、酒杯和菜碟等等,盛着酒和各种酒菜。

源十郎:这不是我烧的那些东西吗?

若狭:想用您烧的瓷器喝喝酒。您请!

拿起酒壶让酒。

源十郎用酒杯接酒,满意地在手里玩弄酒杯。

源十郎:能让您这么高贵的人看中……虽然是一边种地、一边烧瓷的捎带活儿,自己做的东西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旦遇到赏识它的人,心里也实在高兴。……而且,一想到在这么体面的宅门,象您这样美丽的人能够使用它,幸福得象在梦中一般。

若狭:不,落到我这样飘摇零落的人手里,您心血凝成的杰作也会哭的。

源十郎仍把自己的作品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源十郎:发现自己做的东西这么美丽,这还是生平头一次。人和东西因为所处的地方不同,价值居然也是这样的不同啊……酒杯和碟子进到这么体面的宅门儿,它们也会受宠若惊的。

他放下杯子,拿起酒壶给若狭斟酒。

若狭:您的才能不应在偏僻的农村埋没一辈子。您应该想一想怎样发展您的天赋……

源十郎:我该怎么办好呢?

不知什么时候早在旁服侍的右近开口说。

右近:您和若狭小姐谈谈准有办法。

源十郎:那么以后再来拜访吧?

右近:不要等以后,这一次您就……别那么客气了,随便好了。

源十郎:不,我得告辞了……

右近:您别这么说,您从从容容地多呆会儿吧……

源十郎:但是……

若狭:我也想多跟您谈谈。

源十郎被若狭的美貌所吸引,恍恍惚惚,忘乎所以。

右近把源十郎带到屏风后边,让他换下寒酸的衣服。

片刻,换上富丽衣服的源十郎,怀疑是不是自己居然变化如此而从屏风后出来了。这时,鼓声咚咚,右近已经端然正坐拍着手鼓,若狭口吟歌谣,妩媚地翩翩起舞。

源十郎陶醉在歌舞之中,出神地看着若狭的舞姿。鼓声加上后山的回响,满屋洋溢着神秘的气氛。鼓声夹杂着笛子与鼓的合奏声,若狭唱的歌谣变成了朗朗的男声。若狭惊吓得停止了舞蹈,跑到源十郎身边。

右近仍若无其事地拍鼓。节奏明快的笛鼓声越来越大。

若狭:您听得见那声音吗?那些伴奏的声音,还有个男人的声音……

源十郎:听到了,在哪里,有人在什么地方唱哪?

若狭:是我那去世的父亲。

源十郎吓了一跳。

若狭:枥木一族是被织田信长灭掉的。幸存的只有我和我的奶妈右近两人。我父亲的灵魂始终不离这所宅院,我一跳舞,他就唱歌。

源十郎:很洪亮很好听的歌声。

若狭:您不害怕么?

源十郎:不害怕。这是他很想念您的骨肉深情呀,您还继续给他跳舞吧。

若狭摇摇头。

若狭:我一听到这声音,浑身就哆嗦。这是诅咒的声音,对人世留恋不舍的声音。请您搂着我,啊,可怕……

源十郎:我听起来并不害怕。你仔细听听吧,很漂亮很有功夫的歌声嘛。

若狭:不对,我听起来纯粹是爸爸在诅咒我呢。我求求您,你搂住我。

说着紧紧抱住源十郎,源十郎紧紧拥抱着若狭那丰满的身体。

右近对源十郎的态度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右近:她父亲今晚很高兴,因为女儿这里来了这么好的客人……您听,那声音多么轻快。

若狭倾听歌声,回首看看右近,点点头,放了心的样子。她发现自己靠在源十郎身上,想悄悄挪开。源十郎也感到不大合适,二人静静地互看着。若狭火热的目光。音调急促的伴奏声好象要激发二人情感似地高昂起来,若狭情不自禁地投入源十郎的怀抱。

这时,骤然吹来一阵风,四周的灯火同时一闪立即熄灭了。伴奏和歌声嘎然而止。月光顿逝,一片漆黑。

片刻,月光流辉,院子也亮了,一缕微弱的月光射进屋里。屋子里铺着被褥,旁边围着小屏风。若狭的长发流云一般拖在一边,源十郎把它当作枕头似地枕在这长发上睡着了。月光好象也呼吸似地明暗缓缓交替了两三次。传来夜鸟清脆的啼声。

这啼声惊醒了源十郎,他急忙爬起。

若狭也醒了。源十郎回身望着若狭,月光照在若狭的脸上。若狭看了源十郎一眼,急忙用衣服蒙上脸。

源十郎:我这是怎么了?

若狭:您喝醉睡着了。

源十郎想起一幕幕的情景,情难自禁,动手去掀若狭的衣服。

若狭抗拒。

一个想掀,一个抗拒,激烈相争。若狭被搂住,一面笑着,一面背过脸去,手摸着源十郎的脖子,看着源十郎脖子上的汗珠。

若狭:哎呀,你出汗了。去小河里的温泉洗洗吧,趁着这月明如昼的时刻。

46.岩石间的天然温泉

明月高挂树梢。

流水淙淙的山溪。山溪里有一处温泉,热水滚滚涌出。好象不让河水冲进来似地,这温泉形成一个岩石浴池。树梢密密地伸向岩石上空,月光把树梢密密麻麻的影子投到岩石的浴池上。

源十郎从浴池里眺望月亮。

若狭蹲在岩石上,向源十郎的肩上撩热水。

若狭:您还在怀疑我,认为我是个妖精……是吧。若狭妩媚地看着源十郎。

源十郎被她说中要害,俯首摇头。

若狭:您撒谎!不管怎么说,您已经是我的了。

若狭躺在岩石上,伸手去搂水里的源十郎。

若狭:您必须为我不惜牺牲生命。

若狭向源十郎的身上撩着泉水,也不是洗,也不是冲,只是深情地挑逗他。源十郎闭着眼睛任她戏弄,突然感情冲动,激起涟漪翻身抓住若狭的双手,把她搂过来。若狭娇声嬉笑着。

47.院子里

长满了荒草的院子里的一角,荒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的草地上铺着毛毯,摆着酒菜。源十郎坐在前面,将要拥抱若狭。若狭含笑扭过脸去,躲开源十郎的嘴唇。

源十郎:假如你是个妖精也没关系……我不能放开你……我真不知道世上会有这样的幸福……

若狭躲开,站了起来。源十郎抓着她的衣角,衣服褪下来留在源十郎手里,若狭挣脱出去逃入荒草之中。源十郎扔下衣服追赶。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一片荒草,只听到若狭娇滴滴的声音。

右近端着酒瓶走来,听到若狭的娇声,高兴和会心地微笑。

毛毯上,象蝉蜕似的,扔着若狭的下衣。

48.余吾河的下游

夜晚。轧着大路桥上的砂子奔驰着的军粮大车的车轮声。兵卒的怒喊声。骑兵的马蹄声。

49.贫农家的内部

看不到人影的破破烂烂的房子。

从远处传来军粮车的车轮声、兵卒的怒喊声、马蹄声等等。

一进门的“土间”,堆着稻草,一位老太太从稻草里惊慌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在她身旁,宫木吓得紧紧抱着源市,生怕源市出声或哭起来。

好象有人的动静,老太太慌忙躲藏。筋疲力尽的几个败兵从门口探头朝里边望了望。看到地炉里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两三个人闯进来。

败兵甲:一个人也没有。

败兵乙:没有吃的东西吗?

败兵丙:他们都带走了。

他们还不死心,东冲西撞,但非常失望,无精打彩地走了。

老太太又从稻草里露出头来。

50.另一户农家

刚才的败兵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抢来的饭。

51.贫农家的内部

老太太以幸免于难的神情在小小的灯光下煮稀饭。

宫木憔悴已极。

老太太:真险啊!

宫木:我提心吊胆,生怕这孩子出了声。

老太太把米汤盛到碗里,看着源市说,

老太太:真是个乖孩子,好不容易忍过去了。哎,你喝这碗吧。小孩儿只喝米汤好。

宫木低着头,喂源市米汤。

老太太又盛上一碗稀粥。

老太太:你喝吧……

递给宫木。

宫木不由自主地贪婪地喝起来。

52.大道上

天亮了。宫木背着源市无精打彩地走着。突然,从路旁的一个阴暗处走出一个手持长矛,胡子好长的散兵。拦住宫木的去路,他一言不发,跑上前来就夺宫木手里的小包。从包里掉下五六个年糕饼,宫木大声喊着伏在年糕饼上。

散兵粗暴地要把宫木推开。源市吓得大哭。那散兵看宫木死也不动,恶狠狠地用长矛刺了一下宫木的肩部,然后踢开按着肩部呻吟的宫木,拾起年糕饼,狼吞虎咽地边吃边走了。

源市在倒地的宫木身旁哇哇地大哭。

53.山峡

白昼间的静静的山村。山上不时响着枪声。三个败兵从没有路的山崖上滑下来,一直滑到山下的溪谷,一个败兵扑通扑通地蹦过乱石很多的小河逃走。只剩下两个人。一个人好象是有相当地位的武将,身负重伤,摇摇晃晃,在随从的帮助下渡过小河。

54.山里

讨伐队的兵卒散开,在树林中追剿败兵。

藤兵卫也在其中。

55.灌木丛的浓荫处

以前出现过的那个身负重伤的武将,上气不接下气地逃到这里,他料想已经走投无路了,坐在一堆落叶上,对随从的卫士说。

武将:我决心自裁,你帮个忙吧。

他镇定地说了一句,拔出了短刀。随从的人也擦一擦眼泪,拔出了长刀。

在这附近的小道上,藤兵卫一人提心吊胆地手持长矛走来。看到这情景,偷偷地向他们靠近。随从的卫士拿着那武将的首级刚要走,藤兵卫追上去猛刺一枪。

56.战场的指挥部

用帐幕围起来的野营指挥部里摆着敌将的首级。在茶几旁坐着一员大将,仔细察看这首级。后面,藤兵卫双手拄地恭恭敬敬地听候问话。

武将:喂,是你拿到这位大将的首级吗?这和你的身分太不相称了,当然是捡来的喽!

藤兵卫:不是捡来的,是我刺死的。

武将:哈,哈,哈,在佐久间安政的阵营里赫赫有名的不破胜重会死在无名小卒的手里吗?不过,尽管是你捡来的,也总算你有功劳,还是要赏你的。你想要什么,说吧。

藤兵卫:请赏给我马、铠甲和十个部下。

57.在不很高的丘陵上

顶盔贯甲高踞马上的藤兵卫,率领十个部下站在丘陵上,他大声模仿着那位大将在营幕中讥笑他的笑声。

藤兵卫:你看见了么!阿滨。我终于走了红运。总算是个穿着铠甲、骑着战马、率领十个兵卒的头头了。不久,就会凯旋,给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你等着吧。哈、哈、哈。

他朝着天空哈哈大笑。

58.大道上

夜晚,将士的行列,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骑马的武将里有藤兵卫,他得意扬扬地骑着马。

大道通向大沟市区,成群的居民、商人、艺妓等在迎接凯旋的将士。

居民甲:真是个堂堂的武士,一定是个出名的武将吧。

随从藤兵卫的士兵听到这个话。

士兵甲:这位是杀掉那个有名的豪杰不破胜重的了不起的人物。

士兵乙:这位是丹羽老爷家中升官最快的武将,想沾光的人好好儿拜拜吧。

群众口口声声称赞藤兵卫,羡慕他。藤兵卫更加得意地骑着马前进。

59.妓馆前

拉客人的老鸨,抓着将士的胳膊往妓馆里拉。

老鸨:漂亮的姑娘想看看武土哪,酒菜也是由敦贺运来的。

她大声叫喊着,抓住走过来的藤兵卫坐骑的马嚼子。

老鸨:这里可不能让您白白地过去。马给您管好。有那么多漂亮女人在等着您哪。

她挑开布帘,让他看看妓馆的内部。

这时,藤兵卫的一行停下脚来。

藤兵卫:怎么了?

士兵甲:我们想在这里庆祝您的荣升。

藤兵卫:我想就这样一直回老家,好给老婆看看。我没有这份闲工夫。

士兵乙:现在正该您显露一下当官儿的气派,大家也都很高兴,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吧。

藤兵卫表现出觉得此话倒也有理的神情。

士兵甲:那么,中之乡藤兵卫老爷就要在你们这里休息、休息了。你们得道谢呀,那就让漂亮女人出来服侍老爷吧。

老鸨:谢谢老爷,非常荣幸。请,请,请这边儿来……

老鸨满面诌笑,连连鞠躬,走在前面带路。

60.妓馆的大屋子

宽敞的大屋子地面上铺满了草席,正中间烧着火,浓烟滚滚。大屋子里挤满了凯旋的武士和兵卒们。他们和妓女打打闹闹,纵酒放歌,一团猥亵杂乱的气氛。

藤兵卫的部下喊着:躲开点,腾开这地方。中之乡藤兵卫老爷来了……

兵卒甲:谁?那家伙……

兵卒乙:他捡了个敌将的首级……真是个狗运亨通的家伙。

二人都表现出嫉妒的神情。

老鸨拉着藤兵卫,带到上席的一角请他坐下。

小卒甲:他以前和我一样,都是农民出身的小卒,只是他有点力气,现在可真了不起了。

小卒乙:虽然他有点力气,主要还是走运……

他们以羡慕的神情看着藤兵卫。

藤兵卫现在踌躇满志地微笑着。老鸨一招呼,三个妓女站了起来,来到藤兵卫的身旁。

妓女甲:今儿晚上陪客,该我了。

妓女乙:该轮到我了,您到我屋里来。

妓女丙:住嘴,这是我的客人。

她们都在招引藤兵卫。藤兵卫笑容满面,把酒杯递给妓女们,自己也喝。

这时。从大屋子通向艺妓们房间的走廊上,一个杂卒在怒喊着。

杂卒:哼!你放手!

他粗暴地甩开缠着他的女人,慌慌张张地走进大屋子,刚要迈步就摔倒了,因为那个女人抱住了他的腿。

女人:走,放你?你玩了个够,连钱都不给就要跑,比强盗还霸道……嗳,大家帮帮忙,捉住他。

杂卒:有钱也不能给你这样的破烂货,哼,放开手。

大屋子的人们听到两人如此大声喊叫,一齐扭头朝那边望着。

老鸨正要跑上前去。

杂卒:再不放手,砍了你!

他用力从女人手里把自己的腿拔出来,跑到大屋子门口。女人站起来追赶这个杂卒。

人们有的看热闹,有的嚷嚷。

这时——

藤兵卫:阿滨!

这简直是一声嚎叫。女人猛地刹住脚步。

两人直勾勾地对望着。这女人虽然化妆浓艳但是可以看出粗糙的肤色,虽然身材和打扮变了,然而的的确确是阿滨!阿滨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藤兵卫堂堂仪表,片刻,穿过人群走近藤兵卫,一声不响,推开三个妓女。藤兵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阿滨:这是我的熟客。

稳稳坐在藤兵卫身旁,凝视着他的脸,泪眼汪汪。

随即破口怒斥。

阿滨:你可倒出息啦!做梦也想建功立业当个武士,这回可实现了。你正在出息的时候可我也“出息”啦!你看,我穿这么漂亮的衣裳,搽胭抹粉,爱喝的酒也喝足了,每天晚上和不同的男人睡觉,你看我成了多么有“出息”的女人啦?

藤兵卫慌忙站起来,要把阿滨带出去。

阿滨推开他的手,接着说。

阿滨:怎么样,你称心了吧,如愿了吧,要想混出个人样儿来,不豁出点什么来能行吗?尽管老婆落到这个份儿上,只要你自己升官发财,别的一切就都不在话下啦!好,今晚你也当个客人,用你立功受奖的钱,跟我这沦落的女人过夜吧!

她的话象劈头盖脸的连珠炮一般,说完就走了出去。

妓女们也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藤兵卫醒悟过来,随后追了出去。

61.妓院的后院

藤兵卫跑出来寻找阿滨,带着哭腔呼叫她。

藤兵卫:阿滨,阿滨、阿滨!

62.妓院的后面

从远方传来妓院的歌声。

阿滨站在杂树林里哭着。

藤兵卫跑过来。

藤兵卫:阿滨!

阿滨看到藤兵卫跑来,抽身欲逃。

藤兵卫抓住她的衣袖。

藤兵卫:别走,我想到外边闯出个名堂来,还不都是为了你……

阿滨:你胡说。你只是想自己能当个武士,哪管自己的老婆死活!

藤兵卫:不,不。我是想有了出息,你一定会夸奖我……我,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落到这个地步。

阿滨用力抓住藤兵卫的胳膊。

阿滨:我受到凌辱,这都是你的罪过。你能把我洗净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藤兵卫:我能。

阿滨:如果你不能,我只有死了。

藤兵卫:我能,一定能恢复你原来的样子。

阿滨:我好几次要寻死,可我想总得见你一面呀,我恨我自己不该有这个念头,真不该呀。不见你一面,不能去死,所以没有死成。

她哭着搂住藤兵卫。

63.大沟城下。集市

傍晚,源十郎还是原来那种寒伧打扮和非常憔悴的神情,在以前那个出售窄袖衣和杂货的店铺里买东西。附近,凯旋的兵卒们唱着歌走过去。源十郎数数钱,对正在包装那件高贵的窄袖衣和化妆品的店主说。

源十郎:虽然差一点儿,给你这些钱能不能将就。

店主:那么,把这件抽下来吧。

说着把璎珞抽了出来。

源十郎:我都想要的呀。那么,你跟我到枥木宅门来吧。不够的钱我一定想办法。

店主歪着头迟疑地说。

店主:枥木宅?

源十郎:对,就在这山后。

店主突然死盯着源十郎,好象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手直打颤,把抽出来的璎珞又重新放在窄袖衣上。

店主:……这个给你了,快走吧,快走吧。

源十郎没有意识到这种不可理解的态度,高兴地拿起东西走出店铺。

64.山后的道路上

源十郎挟着窄袖衣,在月光下象影子似地走着。一位老和尚迎面走来。

走个对面时老和尚看了看源十郎,走过去一会儿他又跑回来追赶源十郎。

老和尚:你等一等。

源十郎回头。

源十郎:您有什么事儿么?

老和尚:让我好好儿看看你的脸。

源十郎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和尚,他的脸在月光下眼窝凹陷,好象个骷髅。

老和尚:你一脸死相。

源十郎毛骨悚然,打了个冷战。老和尚让他坐在路旁的石头上,低声说。

老和尚:你没遇到稀奇古怪的事儿吗?

源十郎抬起眼,忐忑不安地看着老和尚,然后摇了摇头。

老和尚:你这是上哪儿去?

源十郎:我去枥木宅。

老和尚不动声色地看着源十郎。

老和尚:你没家么?没老婆孩子么?

源十郎听到老和尚的话,吃了一惊,仰起脸来。

老和尚:假如还有人指靠你,你还是快回去吧!要再这样浪荡,性命难保,快回去吧……

源十郎:为什么呢?

老和尚:不为什么,你的命要完了。

源十郎:我在枥木宅和若狭小姐过着幸福的日子。

老和尚:她是女鬼。你不该有那种奢望,可是你却要跟她相恋。

源十郎:若狭小姐刚送我出来,叫我给她去买这件衣裳。我不能相信那若狭小姐是女鬼……你别胡说了。

源十郎要走。

老和尚:你不想念老婆孩子么?连老婆孩子和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源十郎听了这句话,好象有点儿因为痛苦而动摇,但还是要回枥木宅去。

老和尚:你等一等,要是那么想去,你就去吧。但是。我不能白白看着人去送死,你带上这个吧。

老和尚从怀里掏出护符。

老和尚:你把它带在身上,给你……

源十郎不伸手,老和尚把他衣服的前襟掀开,把护符直接贴在他身上。

老和尚:等你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亲自体验到那女鬼的可怕,你也就醒悟过来了。好,你去吧。

源十郎连个谢字都没说,晃晃悠悠地走去。

老和尚放心不下地目送他的背影。

65.枥木宅。内室

衣架上挂着源十郎买来的窄袖衣,在灯光下看着非常美丽。

若狭和右近赞赏不已。

源十郎也很高兴,但脸上有一点不安的神色。

若狭:啊,真漂亮……

右近:您真有眼力。

若狭:您给我买来这么好的东西,真高兴。

站起来披上这件窄袖衣。

若狭:右近,你看看。

右近看了看。

右近:真合身……

若狭高兴地走来走去。

若狭:这才放心。因为您回来得太晚了,所以我就老是想,是不是不回来啦……

源十郎凝视着若狭。

他的眼神里有一点疑惑和不安,因而显得发怯。

若狭: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说着对源十郎的态度感到奇怪,来到源十郎的身旁。

若狭:您好象没精神似的,您怎么啦?

源十郎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右近的眼睛紧盯着源十郎。

右近:不要再出去了。主家一族家破人亡以后,连我们也受到蔑视和污辱,听了不少闲话。

尖锐的话语使若狭心中深有所感,她的脸上流露出某种决心。

若狭:世上是无情的,我哪儿也不让源十郎先生去了。呶,咱们扔下这个住宅,到我老家去吧。源十郎先生是我终身的丈夫。

若狭跟源十郎撒娇,象小鸟一般歪着头看着源十郎的脸。

源十郎的脸暗澹无光。

若狭:您能去吧?

源十郎内心苦闷。

源十郎:请原谅,我没说真话。

若狭:啊?

源十郎:我有老婆孩子,在战火中,我把他们留在家乡了。

若狭面有戚色,但昂然地说。

若狭:这些事儿,您都忘记吧。

源十郎:你让我回去吧。

若狭:不,不能让您走。

若狭缠住源十郎,想拥抱他,但突然“啊”地嚷了一声直打颤。

源十郎愕然失色,不由地按住了胸口。

右近:小姐,您怎么了?

若狭还想拥抱源十郎,但靠近不了,十分苦恼的样子。

若狭:源十郎先生,你……你……

哭倒在地。

右近以可怕的脸色瞪着源十郎。

右近:既然有妻有子,为什么又跟小姐结下姻缘?

源十郎: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犯下了这种过错。

右近:男人犯一次过错不算什么,女人可不能说了就了!

源十郎:请宽恕我,让我回我老婆孩子身边吧。

右近:不,不能让您回去。您贴身带来什么了?把它扔了吧,您若不扔,不能宽恕您。

右近措词严厉,但接着又改口哀求。

右近:源十郎先生,您把那护符扔了吧。您和小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吧……

源十郎面色苍白,站了起来。若狭挺身靠近源十郎。

若狭:我生在人世,还不解男女之情就去世了。我的乳母出于怜悯之心,带我信步闲游回到人间,想让我领略一下女人应有的幸福,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幸好心愿得遂!遇见您这样的好人,这是我一生仅有的一次倾谈肺腑。好梦初成,还不过是转眼之间,现在,您要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了。源十郎先生,您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吧。您永远……

若狭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想搂住源十郎。

源十郎又恐惧又苦恼,终于把若狭推开,拿起身旁做室内装饰的金柄长刀,拔出刀来。

右近搂着若狭向后躲了一躲。

若狭:源十郎先生!

一声沉痛哀求的呼叫。

源十郎闭着眼睛抡着长刀。

若狭更沉痛地叫嚷。

若狭:源十郎先生,源十郎先生!

她这一叫,抡着长刀的源十郎失神跌倒。

过了不久——

一只手粗暴地把倒在地上的源十郎拉起来。

醒过来的源十郎喊叫一声。

源十郎:你干什么?

推开这个人的手。只见神官和地保等四五个男人围着他站着

地保:起来,你这个小偷!

源十郎站起来,这些人要捆他的手。

神官:八尾神社的神宝就是这个家伙偷的,乖乖地就擒吧。

源十郎:你们不要认错了人,这不是我偷来的。

神官:住口!找不到这个神宝已经一个月啦!

源十郎:不是,这是枥木宅的若狭小姐那里的东西,不是偷的。

神官:什么?枥木宅?你作梦哪!枥木全家都死了,这儿是他家的旧址。

听到神官的异乎寻常的语调,源十郎了望一下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住宅,只是草莽丛生极其荒凉的一所无人的破房。源十郎茫然若失。

男人:这个家伙,尽胡说八道!

神官:那么你说神宝放在这个房子的什么地方来着?

地保:可疑的家伙,搜他的身上!

人们按着源十郎,从他怀里掏出还有一些余钱的口袋。

源十郎:这不是!这是我自己的钱。

源十郎要夺回钱袋,但被一脚踢倒。

男人:这个窝囊废,走吧,走吧。

说着全都走开了。

源十郎要追赶他们,忽然看到草从里有件美丽绚烂的窄袖衣,鲜艳夺目。旁边散乱地放着女人用的化妆品和破碎的“信乐”瓷器。

源十郎走近记忆中有庭园的地方。

庭园里既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是一片茂密的枯苇,远处是镜面一般光亮的湖水。

66.中之乡

夜晚,源十郎垂头丧气地归来。惨遭兵燹洗劫的家家户户,尸体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一片废墟中只有源十郎和藤兵卫的房子幸存,屋里有灯光。

源十郎赶忙进入家门。

67.家里

拉开门进来,没有人影,源十郎巡视屋里,不见宫木和源市。他叫着妻子的名字,穿过“土间”来到后院。

68.后院

后院也没有宫木,源十郎又返回屋里。

69.屋里

源十郎返回来一看,原来宫木悄然坐在炉旁。

源十郎:噢,宫木!

宫木:您回来了。

源十郎:耽误了这么多日子,对不起,你一定挂念了吧。你平安无事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宫木:您一定累了吧。酒也有,粥在灶上煮着呢。

源十郎:源市哪……

宫木:睡得正香。

源十郎上了席铺。

源十郎:让我抱一抱他。

宫木把源市从被窝里抱出来。

源十郎:我抱抱他,抱抱他。

源十郎抱着源市,

源十郎:本来想给你买点玩具来,但我……

宫木:您什么也别说了……您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

源十郎:我回来了,我醒悟了。正如你所说,我的心没有放正。这个酒真有点发人深省,感到黎明到来的味道。真静啊!我不论在哪里,一天也没有沉下心来。一切都过去了,我又飘泊到原来的地方了,回来了。“回去吧,回去吧,回故乡吧”。

一边唱着,一边躺在炉旁,紧紧抱着源市。宫木把穿旧了的窄袖衣给他们盖上。

70.同上

早晨,天已大亮。晨光射到屋里。源十郎和源市在炉旁睡着。忽然醒来,不见宫木。不仅如此,屋里的样子也不象昨晚那样整齐,一片荒凉,象个无人住的空房。

村长端着早点探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进来。

村长:噢,源十郎,是你回来了……这个孩子也在这儿,哦……哦……我不知道他哪儿去了,真不放心……你一回来,他就知道了,还是父子心连心啊。

源十郎笑了。

源十郎:宫木太平无事……

村长 哼,她若是健在,不知道她多么高兴哪。

源十郎:啊?这么说,宫木已经?……

村长:让散兵给杀了。

源十郎:啊?

源十郎愣住了,沉默片刻,突然抱着源市放声大哭。

源十郎:你怎么死了!你怎么死了啊!

71.尾上湖畔

藤兵卫和阿滨坐在路旁。

藤兵卫:战争把我们的心引到邪路上去了。

边说边把胳膊和腿上的护甲解下,把护身甲也解下来,走向湖水边,扔向湖中。湖面上激荡起来的波纹逐渐消失。

72.源十郎家的作坊

源十郎把源市放在身旁,摇着转盘。

源十郎:你怎么死了,你怎么死了啊!

他一个人在咕哝着。好象在帮他摇转盘似地传来宫木的声音。

宫木的画外音:我没有死,我就在您身旁帮您摇转盘哪。您的迷梦醒了吧?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恢复原来的面目。喂,摇完了转盘让源市和阿滨把陶坯拿到阳光下去晒吧。

73.后院

院子后方稍高的土岗上有个小小的坟头,立着新的墓石。

在这附近,藤兵卫挥动着铁锹干活。阿滨和源市在朝阳的地方晒陶坯。

宫木的画外音:劈柴已经劈好了,烧窑吧。偷盗的小偷和强暴的兵卒也不会再来了,放下心来烧出象样的瓷器吧。

74.窑前

源十郎让源市呆在他身旁,他向窑里加劈柴。阿滨在帮忙。

宫木的画外音:咱们经过了多少事儿呀,悲哀的事儿,痛苦的事儿,欢乐的事儿。到头来您终于成了我意想中的人了。可惜你刚变成这样,我已经不是这世上的人了。人世间就是这么回事吧!

75.山村的景色

宁静的山村,陶窑冒着悠然的浓烟。

注释:

注1:现在的滋贺县。

注2:日本古式的剖腹自杀,在自己切腹之后,为减少痛苦,常由亲信帮助立即把头割下。

译自《依田义贤电影剧本集》

《雨月物语》影评:惘然一梦

总是说沟口键二的女性主义的视点,聚焦于日本古代女子的身世于故事,但是在《雨月物语》这部片中,我想谈谈沟口笔下的男人。

电影关乎两个家庭,每个家庭在乱世中如何生存,同时每个家庭中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状态和改变,你可以说在描述上是现实主义,但文本本省就是个怪谈,结果到影片的后半段其实是非常吓人的,而片尾两个男人的忏悔实际上充满着人文情怀。女人在这部片中所遭受的苦难实际上近似等于家庭所遭受的困苦,而男人在外打拼就是要让所得的利益和说承受的困苦能保持起码的平衡。

源十郎和藤兵卫有着看似不同的梦想,一个是发家致富,另一个是成为伟大的武士,源十郎在遇见女鬼之前还曾信誓旦旦的要为妻子买衣,而滕卫兵成为武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衣锦归乡,把自己所窃取的成功如获家珍似的急切的想要展示给妻子看,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有遇到诸多不顺,却总能化险为夷,比如说躲过柴田家族的抓捕,意外获得上好的陶瓷,抢的斩首将军的脑袋,这这过程中,两位男人的确是展示出了过人之处,他们虽处于乱世,但乱世值得他们出人头地,这我看来是毋容置疑的。

故事在构建完成后明显的分出了两条线索一个是滕卫兵,另一个是源十郎;但是,聚焦于他们的出发点,无论是滕卫兵或源十郎,他们所有的出发点在于向女人证明自己是一位担当的男人,这或许是掩饰自己野心的借口,也或许是在像女人的观念发出挑战之时,总会用“做”这个动作来展示自己的正确,进而以获取在家庭的地位,所有男人掌控家庭的手段基本一样,就是金钱,所以滕卫兵在获得了较高的地位时,最迫切的就是展示,进而证明自己个人所追求的东西是利于家庭的,从而来提高自己在两人关系的地位,但可惜的是,在青楼与妻子相遇,似乎这个过程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妻子的遭遇已经将自己放入贱人一等,在两人关系的博弈中妻子显出了自己作为女人在出卖肉体后必然的软弱性,此等侮辱是乱世赐予的,这段很其实很讽刺,乱世赐予了丈夫的成功,却又造成了妻子的失败,这一平衡下来,两人关系回复原点,妻子见到了丈夫得到了释然,而丈夫也在此过程中得到了满足,如同惘然一梦,在最后一幕中,我们还是能看到妻子在后面尽力的跟着丢弃着武器的滕卫兵,而滕卫兵的前方的道路,依然没有他的妻子。

而源十郎,对于一次诱惑之行又的得到了什么,其实整部片的重心是放在源十郎这边的,一来他的角色原型相对于滕卫兵来说更加讨喜的,二来源十郎他说他自己所犯的错误是可以找到理由的,被一个信奉女性主义的女鬼所迷惑,源十郎的出轨更像是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下的错,当性欲摆在眼前,能否进而催生出爱情,女鬼认为能,所谓日久生情也是有些道理的,源十郎的表现似乎也在于占有之乐,两人的前期生活是非常愉悦的,源十郎以为自己陷入了一个桃花源,尽享天伦之乐,从未顾及他的妻儿,也就是说,源十郎从来只会顾得上自己,自己安逸便可。直到被大师说破了女鬼的真面目,源十郎的害怕其实和爱上女鬼的性质是一样的,他以为他拥有的是绝世美女,却没想到却是七魂六魄,他就如之前做的,从未和每个人建立其真正的联系,极力否这段关系,不息搬出许久未见面的妻儿来当挡箭牌;结局可看出,就好像他心理从未放得下其他人一样,妻子的死亡成就了他的悲情,而他的骨肉,因为和他有着肉体的关联未曾遭殃,可以说,在这一个黄粱一梦后,源十郎的家庭其实是回归到原本应该有的样子样子罢了。

枉然一梦,两个男人以为在这一次经历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从未发现,到头来在故事的结尾所呈现出来的状态才是剥开假面后理应由的状态,有人悲,有人喜,但是在最后,无关乱世还是和平,每个人其实还是要回归生活。

《雨月物语》影评:迷雾神离中的真实

上影节看的这部电影,故事简单得有些无聊但真是好看啊。

黑白片还是很适合在影院观看的,4K修复让剧里的人物都那样好看,本来就是讲几个平凡人的故事,导演的节奏掌握的很好,一举一动让尽管很慢的进度也不会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没有了解过专业的电影技巧,不知道所谓的长短镜头,取景和角度,但是整部电影很美,明知是电影艺术却又觉得那样真实。

相比于好莱坞的大片,总是倾心于日本影视,喜欢设计巧妙的镜头,徐徐展开,又让人回味无穷,没所谓的英雄主义,多半是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喜欢这种真实,就像是在炎炎夏日酣畅淋漓地跑完步之后吃到了冰镇西瓜最精华的那口,那是多年以后每每激起的生理反应。《雨月物语》里面的女性形象那样卑微又是那样讨人喜欢,她们不争不枪,她们只求安宁与平淡,在这里,男性角色就是又贪婪 又无情,无可奈何,像是在看一个遥远的故事,有时候剧情简单得让人发笑,仿佛说书人在将自己家里的琐事不小心抖落出来了,使得对在这个悲剧的时代的愚昧的男性角色也有一丝同情。

其中有一个在大雾中行船的情景,日本的歌谣配得很好听,或许人生也就是像在迷雾中行走,分不清是若狭小姐还是虚幻,当了武士之后发现妻子沦落为娼妓。他们可以一直沉沦下去,麻木不仁,永远飘荡在水上,浑浑噩噩。在那样一个男权的社会,女性永远也抬不了头,她们永远也看不清前方的路,她们只能照看好自己的孩子,依靠自己的丈夫,连女鬼魂也要通过讨好男性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荒诞又真实,有点难过。

《雨月物语》影评:。。

描写了两对夫妻在战乱期间经历的悲欢离合,虽然这次俗了点,可仔细想来还真是写的悲欢离合。从开始十郎出去卖陶器赚了一大笔钱的喜,军队来了被迫放弃烧陶的悲,再是冒险回到家后发现陶器烧好的喜,接着是走水路出去卖陶器没有碰到军队的喜,然后便是看见海上被海盗大劫生还者的恐惧,接着是与妻子儿子分别的悲,然后是卖陶器赚到一大笔钱的喜,紧接着便是碰到富家小姐,并被其相中成为如意郎君,享受人间极乐的大喜,后来被驱鬼人发现富家小姐是女鬼的悲,接着黄粱一梦,醒来身上的钱财被人洗劫一空,终于大彻大悟回到家中,喝下妻子温的酒,抱着孩子安然入睡的喜,结果醒来却发现原来妻子已经远赴黄泉了的悲与离,最终也算是一种合吧四个人都经历了自己的悲欢离合。

战争前2个男主一个想借机发战争财一个想成就一番功名,然而在结尾都为如愿,放佛也是在告诉我们战争每个人其实都是受害者。

可惜,中过古代那么多志怪小说,聊斋,阅微草堂笔记,虽然我没看过,但是这些完全是很好的素材。却被那些拍电视剧的局限在了情爱的框框里==无奈

《雨月物语》影评:交织着欲望冲突的两性对立

在沟口健二的影像寓言里,对于女性的悲悯和同情是一以贯之的主题,这种悲悯总是在电影不断升级和深化的两性冲突中愈发鲜明。他似乎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女性—尤其是底层女性—这一群体的歌颂和赞美,在诡秘志怪的剧情、卷轴般的动态画幅和悲剧性的结局中奏响一曲又一曲女性的赞歌。

抽丝剥茧的东方影像寓言

这部电影改编自上田秋成的同名小说,而上田秋成的这部小说则又是受我国《剪灯新话》和《三言二拍》的影响着作而成。所以不难理解,当我们看到影片中源十郎遇见美艳的富家小姐若狭,一时情难自制与其醉生梦死,后经高僧点化发现若狭原来是女鬼化身,而一觉醒来自己与若狭的住所其实是废墟一片时,我们不禁会想起白娘子与许仙初次相遇的场景。在这里可能会有许多观众认为这种极简单的片段式借鉴远远不如中国的志怪小说精彩,而问题恰好在于,中国的志怪小说大部分是以电视剧的形式呈现,当搬上大荧幕时往往乏善可陈,究其原因在于中国当前大多数的志怪小说改编影视剧过多重视戏剧化的情节、纷繁复杂的视觉奇观营造和观感上的猎奇性,除了《青蛇》、《胭脂扣》等电影,极少有志怪小说在改编电影时充分重视原作中对“神性”、“魔性”和“人性”等的挖掘,也没有将着眼点放在光怪陆离的情节背后对于人性和社会讽喻的充分探讨上。

而沟口健二的可贵之处便在于此。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中的《浅茅宿》和《蛇性之淫》两篇,而这两篇又是改编自中国《剪灯新话》中的《爱卿传》和《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看上去沟口健二只保留了原着中的一小部分,而事实上正是这一小部分的保留,对于整部电影的人性探讨和意义的升华和暗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影片分为两条主线,一是对财富充满渴望的源十郎与妻子宫木,一是做梦都想成为武士的藤卫兵与妻子阿滨。在电影开头有一个景深镜头,前景是源十郎与妻子恩爱地共同劳作,后景是因为想成为武士而与妻子争吵的藤卫兵。从这个镜头可以暗示出源十郎内心其实深爱着妻子,而藤卫兵则被武士的荣光冲昏了头脑。很久以后,藤卫兵终于误打误撞成为武士,却在寻欢作乐时看到了因被她忽略而沦为娼妓的妻子;源十郎也因战争大发横财,日日沉浸在富家小姐若狭的温柔乡中,却最终发现若狭不过是孤魂一缕,日日沉醉的酒池肉林一觉醒来早已化作烟花泡影,当他幡然醒悟再去寻找妻子时,妻子因战乱被杀,与他天人永隔。故事的结局兄弟两人都回到了原点,而一切却早已不能回到过去。若狭这个人物的设置、阿滨的沦落、妻子宫木的逝去,每一处都是为了呼应主题,抑或说是映衬着两个男人,映衬着他们内心的欲望和自私。

整部电影通过这样一个看似离奇而又充满诡异风格的故事,向我们探讨的是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人都有欲望,而当他超过了应有的界限时,他是可怕的,他会肆意疯长到无可控制。在电影中,两个男人是欲望主体,一个为财,一个为了武士的荣光和尊严,他们无所畏惧,可以冒着战争的危险去窑洞查看瓷器是否烧好,可以为了成为受人敬仰的武士置妻子于不顾。他们似乎已经被欲望牢牢驱使,仿佛置身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拼命向前驱赶自己,抛弃一切、不顾一切。若狭这个女鬼的设置,则是源十郎的欲望客体,曾经源十郎与妻子对话,妻子说有他就觉得很满足,而源十郎却觉得要拥有无上财富,要摆脱日复一日的劳作。若狭的出现是在源十郎买瓷器发横财之后,财源广进的他正春风得意,又遇上美人在侧,顺理成章地沉溺其中而忘记了妻子,最终当他发现昨日美好不过黄粱一梦时,妻子已然离他而去。而弟弟藤卫兵,功成名就之后看到妻子阿滨因他而受百般蹂躏,最终放弃荣光与妻子回家。这样的一出人生悲喜剧,女人们的悲惨遭遇,以及若狭的设置,都暗含着对于男性欲望的讽刺。沟口健二也期在这样的寓言中,传达出对于平淡生活的向往和歌颂。

动态画卷中传达对女性的悲悯与赞美

沟口健二幼时家道中落,父亲仍然想要保持着封建大家长的威严,家中长姐被送去做歌姬,后来姐姐结识了已婚的富家公子,成为了无名无分的侧室。是在姐姐的支持下家中几位兄弟包括沟口健二才能得以完成学业,而他也看尽了底层女性的悲辛无奈,所以在他的电影中,无论是《浪华悲歌》,还是这部《雨月物语》,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女性的悲悯与赞美。

沟口的电影中向来对女性是充满关切和同情的,女性角色在她的电影中往往善良、美丽,有人性中的各种美德,她们的美德关照着电影中男性的自私和贪婪。而这种倾向性仅仅出去对女性的同情和赞美,与西方的女权女主有本质的区别。西方的女权主义电影理论中号召的是对影视文化当中的性别歧视进行审视和批判,女性以男性视点观看电影并获得同样的观影快感,通过分析电影中的性别建构来倡导女性的自觉自立。而在沟口的电影中,尽管女性在自身的生存困境中也显示出了与命运抗争的精神,但主旨在于反应底层妇女和弱势群体的悲剧命运,而与女权无关。

沟口电影对于女性视角的关照,还在于他的镜语体系中。尽管沟口健二早年间远赴好莱坞学习电影技巧,但他的影像却带有着浓浓的传统东方文化韵味。哪怕是在影片开头字幕当中,都饰以如绢画般缓缓展开的背景。写意的山水画,充满传统日本风情的能乐,整体上带给人柔美的观感,这也使他的电影在声画上更加贴合他女性电影的主题。整部电影几乎没有特写,在《浪华悲歌》中也只有最后一处用到了特写,运动长镜头成为了这部电影的一大亮点,电影史上使用长镜头的导演很多,可像沟口这样“一镜到底”的人却鲜有人在,这可以说是他对好莱坞电影手法的一大叛逆,也是他被认为与侯孝贤一脉相承之处。在舒缓悠扬的长镜头里,电影以田园牧歌起,以田园牧歌止,在如诗如画的画面中,演绎了底层女性在饱受压迫之下显露出的光辉与伟大。

沟口健二一生拍摄90多部电影,可以说是高产作家,却又说得上是一个“专一”的作家,在他的作品风格渐渐稳定之后,几乎而后的每一部作品,都在绵长舒缓的画卷里、凄哀婉转的风格里、悲戚叹息的故事里,表现着特定时代一个群体孤独而又真实的写照。

《雨月物语》影评:他的叙述中总有一种对女性的悲悯

看了上海电影节上映的修复片《雨月物语》和《残菊物语》,由沟口健二分别拍摄于上世纪50年代和30年代。

要先夸一下组委会,画面和音轨的修复工作做得挺好,扛得住SFC影院的巨幕,观看体验不错,能看到这么老旧的好片实在是感人。要不爽一下字幕工作,第一部直到大概20分钟才出现中文字幕,第二部可以说基本没什么中文字幕,而且英文字幕也常常和日文台词不匹配。

两部连着看下来,我很喜欢这位导演。尽管是套路式的古老寓言故事新拍,但他的叙述中总有一种对女性的悲悯,镜头以中长为主、画面极美。两部片子的共同点都是懦弱善变的男性、坚强智慧的女性和流变无常的人生。可以说传递的价值观是十分“日本”的。但是,沟口健二平淡、冷静地讲故事方式,好像是俯瞰故事的第三只眼,有参与感但又没有立场。有人说他在鼓励大和抚子式牺牲自己成全男人的女人,我倒不这么觉得。导演显然对男性骨子里的某种败坏是看破的,女人在他看来是完美的、心智强于男人的。女人如果选择辅佐男人,也许在他看来是上天的恩赐。因此并非男权主义地要求女性居于男性之下,而是带着恳求的姿态请女性不要放弃懦弱的男人,“帮帮他们吧”的感觉。

可能因为看过《聊斋志异》,所以神神鬼鬼的人生寓言《雨月物语》对我不太新奇。我更喜欢《残菊物语》,因为浓缩了导演对爱情vs事业、日常vs艺术、贵族vs平民、父子vs夫妻、男vs女的诸多考虑,更深刻。散场的时候,听到有观众在讨论同样让我脑中挥之不去的结局,便是躺在病榻上的女主听着窗外载着演出成功男主的花船喧闹声含笑而逝,悲剧之美在极端的对比下绽放,这也许是导演最爱的美学。另外沟口真的非常看重女主角,印象中完全没有大头近景,总是远远地拍她美丽的姿态举止,让她慢条斯理地说话,连死前那么憔悴的模样都是美的。

《雨月物语》影评:雨月物语的注脚:

直接摘自《红楼梦》好了歌的注: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昨天SFC一厅再看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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